■ 年凯莉

　　老队长于去年2月份退休，和他的故事一起告别调查岁月。作为后辈，我虽没能赶上他们的调查时光，但静听故事，心中仍有涟漪。

　　盐池调查队的前身是“农调队”，是分析研究农村社会经济情况的统计机构，所以下乡调研是经常的事。从事统计调查工作35年的老队长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上：“盐池就没有我不熟悉的乡间小道。”他也确实是队里的“活地图”，这个村到那个村哪条路更省时，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哪条道更省力，他比谁都清楚。

　　第一辆幸福一代“125”摩托车是1987年加入盐池农调队的，那时候，骑摩托车是一件威风凛凛的事儿，总会引来不少目光，它的加入让调查告别了追赶大班车的岁月。20世纪80年代的盐池，整片沙漠时不时黄沙漫卷，呛得人只能眼睛眯着缝儿、低着头，扛着风前行，每个人都“土里土气”的。但你总会看到，三两人骑着一辆幸福“125”，穿梭在盐池各个乡镇、农户家里，收账、算账、统计着。

　　由于那时都是纸质办公，每季度都要到记账户家里收账页，盐池每家每户隔着好几十里路，幸福“125”摩托车常年就在坑洼路段驾驶着，导致排气筒漏油严重，驾驶员和乘坐者右腿半截裤腿总是被汽油染得黑乎乎，队里没几个人的裤腿儿能“幸免于难”，所以总会备着一条牛仔裤，用来下乡穿。沙子路摩托车难行，一人前面把着方向，一人后面给足了劲儿推，在调查点间来来回回。偶尔摩托车抛锚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，又在摸索中练就修理工的技能。调查的路上总是最耗时的，这辆“125”就这样陪伴着这些调查人。

　　从幸福一代到幸福四代，从20世纪80年代到21世纪，一辆摩托车的使用寿命也就6-8年。你很难想象，幸福“125”排量的老式漏油摩托，载着两三人走过了多少岁月和路程？又见证了多少调查故事？

　　2005年盐池调查队终于迎来了四轮汽车，也让调查告别了恶劣天气难以开展工作的岁月。多少个春夏秋冬过去了，这辆黑色大众帕萨特1.8和我们一起走过了数万公里的路程，也见证了我从调查新手成长为单位“老人”。

　　从盐池县城出发，到大水坑镇一路向南，耳后被车速远远甩去的有春的慢慢发芽、夏的葱葱绿绿、秋的一片金黄和冬的荒凉落寞。我喜欢盯着车外看，来感受时间的变化。由于单位人手不多，都是年轻人，所以干什么工作，只要手头没事，总是结伴出行。和农业业务负责人从春耕备耕调查到春播意向调查再到秋粮测产，车子驶过的路程勾勒出一年粮食作物的变化。每个季度和畜禽业务负责人一起总要和羊、牛、猪见上一面，计算存出栏，和养殖户拉家常。和住户业务负责人在各个调查点间奔波，和调查户聚集在辅调员家中，拉收支算明细。我们这群人就坐在“1.8”里，在调查网点间开展着统计工作，和数字打着交道。

　　几年间，我干过四下工业、服务业，然后把这两项业务交接给县统计局，接手过月度劳动力调查，再到现在的办公室和畜禽、党建，在不同业务间学习、成长。“1.8”表盘上指针每一小格的变动，都有属于我的调查故事，它是“见证者”。

　　我们这一代很幸福，没有经历黄沙漫卷扛着风前行的艰难时刻，没有总是被摩托车排气筒油渍污染的裤腿儿，也没有在大雨滂沱时无处避雨只能继续骑行的艰难。上一代和这一代很不一样，但唯一一样的是我们都拥有同样的调查使命和担当，我们一直在路上。